守城第九日,战火的硝烟暂时笼罩着钰门关,刺鼻的血腥与腐臭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城头,守军们趁着金兵进攻的间隙,如同一群被抽去了脊梁的困兽,或瘫坐在冰冷的砖石上,或斜倚着残缺的雉堞,抓紧这片刻喘息之机恢复着几近枯竭的体力。他们的脸庞被硝烟熏得漆黑,眼神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与空洞,身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有的还在汩汩渗血,干涸的血痂与破碎不堪的衣衫粘连在一起,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出钻心的疼痛。
欧阳羽在营帐里面,他眉头紧锁,眼神中交织着痛苦、挣扎与决然,嘴唇也因长时间的紧绷而干裂起皮。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令人心碎的决心,将带伤的周桐唤至身旁。周桐强撑着虚弱的身躯,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欧阳羽。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撕裂般剧痛,那疼痛如尖锐的针,一下一下地刺着他的神经。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唯有双眸深处还倔强地燃烧着一丝坚定的火焰。
欧阳羽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被砂纸磨砺过一般,带着几分无奈与沉痛,缓缓说道:“师弟,如今这形势,你我心里都清楚,已是危如累卵。我苦思良久,欲行一策,只是……这计策实在有伤天理。”他微微顿了顿,抬头望向阴霾密布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汲取某种力量,又像是在为即将说出的话做着最后的心理准备,“我打算命人将金汁、粮食等物一同倾倒于城下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上,借瘟疫阻挡金兵。”
周桐听闻此言,只觉脑袋瞬间“嗡”的一声,仿若被重锤狠狠击中,天旋地转。他的脑海中顿时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往昔那繁华热闹的太平岁月,城中百姓安居乐业,街头巷尾回荡着欢声笑语;而如今,战火纷飞,曾经的美好家园已沦为一片废墟,兄弟袍泽们一个个在眼前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他又仿佛看到了城破之后,金兵如恶狼般冲进城中,烧杀抢掠,百姓们流离失所,哀号遍野……种种画面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疯狂冲击着他的心神,他的双腿一软,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晕过去。
欧阳羽见状,急忙伸手扶住周桐,他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忍,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他转身叫来另一名传令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戚,声音干涩地说道:“李四已战死,你速速传令下去。”
传令兵领命而去,他的脚步略显沉重,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恐与不安。他深知这一指令将会给众人带来怎样的冲击,但军令如山,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其传达给众守军。
一时间,众人皆愣住了,整个城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悲伤与痛苦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在军中蔓延开来。一位满脸胡茬的老兵,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冲着传令兵大声吼道:“这……这怎么可以?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旁边一位年轻的士兵则默默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低声抽泣着
这时,一个伤势重得像被血糊了满身的士兵,咬着牙,硬扛着伤口那钻心的疼,费力地抬起头,眼神里透着股子混不吝的决然,扯着嗓子喊道:“哥几个,都别瞎咧咧了。眼瞅着这操蛋局面,咱还有个屁的别的路可走?”
众人听了,都闷不作声。那满脸褶子的老兵长吸一口气,带着哭腔嘟囔:“得嘞,算逑。这乱哄哄的世道,哪有啥绝对的对与错。咱守这城,早就把命根子别在裤腰带上了,还管他娘的身后骂名干啥?”
一个中年士兵抹了把脸上的泪,咧着嘴苦笑:“可不咋的,指不定哪天咱死球了,也得跟城下那些烂肉堆一块儿,被瘟神给收了。怕个球!老子这辈子,能在这拼死拼活护着点啥,值了!”
话一说完,他一咬牙,“噌”地站起身,虽说身子晃悠得像个风中残烛,可眼神贼坚定。一瘸一拐地朝着放金汁和粮食的地儿挪过去,弯腰抄起一桶金汁,一步一步往城墙根儿蹭。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就跟被刀割似的,可那脚步,硬是没打半点折扣。
其他士兵们瞅见了,互相使了个眼色,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那股子要跟人拼命的狠劲。一个个闷声不响地站起来,跟着老兵的屁股后头,扛起金汁和粮食,往城墙边走。心里头虽说苦得像吃了黄莲,可这当口,都把生死看淡了。就想着最后能守住这城,为了心里那口气,为了身后的老小,哪怕干这缺德事要遭报应,也得在这绝境里挣出一线生机来。
消息传到了京城长阳。钰门关的一万守军,竟挡了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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