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到学校比平时晚了些。他把包里沾染着寒气的课本一本本掏出来，在桌上摞好。
教室里，甚至整个六年级的走廊，只有他一个学生。每天他都是学校里除了清洁工最早到的一个。不过刚刚路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门半开着，英文老师柴崎绿子正背对着他趴在窗台上飞快写着什么，旁边有一本摊开的教材。
金木想起，今天英文课要学习新的单元，老师大概在备课。
手搭在暖气上，缓和了下冻僵的身体，他把早上打翻在雪地里的便当盒用方巾包好，倒进洗手间的垃圾袋。
看着袋子里可怜兮兮的饭菜，他鼻子再一次酸涩起来，有无限委屈在小小的胸口翻涌。他端着空饭盒站着不动，心里盘算自己偷偷赞下的零钱够不够吃一顿烤牛排。
毕竟是一年一次的生日，虽然很可能没人给他庆祝，也没有插着蜡烛的蛋糕和出乎预料的礼物，但至少自己可以偷偷吃些平时吃不到的食物，为慰藉。
“金木，你在垃圾桶前发什么呆呢？”
一个有些痞气但却很温柔磁性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随着声音飘来的，是一股浓重的烟味。
金木慌忙收回心思，把饭盒挡在身后，转头看见一个棕发少年正扒着门框往里望。
少年十六七岁模样，大冷天居然只穿着校服衬衫，嘴里叼着一根烟，身材挺拔，淡蓝色烟雾后的面容精致帅气。
“泉前辈。”
看见是他，金木松了口气，把藏在身后的饭盒复又捧到身前。
金木所在学校的教育范围涵盖小学高中，但高中的校区并不在这儿，半年前因为修铁路施工吵得不行，校长决定将高二高三搬到小学部，共用一个教学楼。
泉修介正是高中二年级的前辈。
“前辈，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他记得泉一般都踩着点到学校，逃课更是频繁不已，不过成绩却出奇的好，简直就像是少女漫画里完美的男主角。
“睡不着，又没什么想干的，就来学校了。”
他说得很随意，好像上学对他而言只是个副业。
金木小声嗯了一下，有些羡慕。
“又被妈妈打了？”
泉吐了个烟圈，玩笑似的问。金木红着脸低下头，想起了和泉修介初次见面的情景。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甚至有些尴尬，让他每次面对这个明星般英俊的学长时都会想起母亲的巴掌接连不断扇在脸颊上的“噼啪噼啪”声，以及那种难以形容的抽痛感。
不只是□□上的，更痛的是心里。
自己因为不小心弄丢了超市找零的钱，而被白天打工时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母亲猛扇了好几个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母亲挥舞着的胳膊在墙角路灯照耀下，宛如鬼影般狰狞。
他哭着道歉，因为疼痛声音都变了调。
“妈妈，我错了！是我不好，弄丢了钱，都是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会弄丢钱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我了，好疼啊!”
他的带着哭腔的叫声非但没有让母亲停下打人的手，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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